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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嗎?

So long Hong Kong
So long Hong Kong

二零一一年,國民教育,當時我中六,還打了去電台說,只要懷著批判思考,無論他們教甚麼,我們還是有辦法去分析對錯及真假。二零一四年,佔中行動,當時我已經經歷了公開試之洗禮進入了大學。還記得佔中全名是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,當時的我,大學上完課後到了中環靜坐及觀看。而當佔中行動失敗後,我一直便很想離開這個地方,認為香港是無救的。大概是二零一五年左右吧,在公開場合與公民黨梁家傑碰面時,鼓氣勇氣問他,年輕一代應否移民。他答著我:「如果連有能力的人也離開,那香港還是香港嗎?」當時的我啞口無言了,但也沒有足夠的智慧去消化他所說的 ,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中。

其後,我一直把握每個出國的機會,想去找到一個出口,一個合適自己發展及移居的地方。先到土耳其,學會了宗教對一個地方的正面影響,那裡遇見的人,環境和食物就像是住進了天堂一樣,只可惜言語不通,頂多只能退休後到這地方生活。再到了丹麥,休閑、舒服、以家為主,但好像生活節奏不太符合自己的性格。然後就到了德國工作半年,那裡的人工作很積極,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剛剛好,不太遠不太近。也有想過待在那邊工作,只不過如果不熟悉當地的文化及語言,雖則生活質素可以是很好,但好像對達到當時我的人生目標 (事業成功)有點難到。畢業後加入了大公司,先後到了2次新加坡,加起來都有一個月的時候,感覺跟香港好像差不多,欣賞當地政府政策有前膽性有活力,著重未來。不過所有事情都是政府設計,市民因為已經安居樂業而不必多想,雖則獨權政府有不容他們多想。這是假自由,我的性格不喜歡被規範的感覺,亦找不到能有知己難逢的當地朋友。其後,又到過瑞士 1 個月,很愛那裡的感覺,像世外桃源一樣。一齊事情井井有條,他們著重家庭,做事沈穩,又不缺創意。不過移居那裡太難了,也好,起碼世界上有一個地方外人不會擾亂他們的節奏。

然後就主動爭取了到上海工作,待了斷斷續續兩年的時間。城市中大部份的硬件也很好,商場很美麗很新,餐廳很好吃,辦公室裝潢要甚麼有甚麼,服務質素好到難以置信。不過細心生活下來,一齊都是不健康及扭曲的生態。由古至今,很多的發展也是一步一步來的,起樓也是由底層去蓋的,蓋好了,人搬進去後,才會慢慢形成了一些特有的文化,而文化的延伸會讓一些特殊的產業產生。一步一步,慢慢成為了一個有自己個性的城市。而上海給我的感覺是,先要規劃好做甚麼,要給外人羨慕的東西。然後領導就用金錢大灑一通,吩咐下屬務必做到。而為了賺那錢的下屬,一定會達到的,還會做到101分。一層層壓下來。但誰也沒想過為甚麼要這樣做,做了這些事情會否對自己,身邊的人,社區有好處呢?只有你聽話,聰明,勤力,在上海一定可以生活的好好的。但這也不是我,也難以融入。肺炎前,亦有幸到了澳洲與我好友同住。澳洲生活很好,硬是要雞蛋裏挑骨頭,就是不想人生過得這麼容易吧。

以上種種是我十分主觀的看法。難道就跟朋友所說的一樣?哪裡是滿州里動物園?哪裡有席地而坐的大象?我又是否為了從生活中逃避,就這樣想坐大老遠的車,去看那不存在的大象?

二零一九年發生的事情,此生也難以忘懷。在這冷漠城市,短短半年內,大家對香港的愛也一傾而下,但亦是短短半年之間,掌權者把這社會之間剩餘的愛一一撕裂。是從何時起政見是與商業價值,甚至個人的才華連在一起?是從何時起愛港是與愛黨是連在一起?是何時自由與穩定經濟發展需要二選其一?是甚麼時候,旁邊的人有可能是另一種顏色,是對敵?是何時一直是領導者的權貴,曾經的改革者變成今日的人民踐踏者。保護市民的警察變成香港的劊子手?高高在上的大法官從此真的掩蓋雙眼,視而不見?有趣的是,在二零二零後,多國開放給香港人移民的機會,理應是最想移民的我一個好時機。但居然我捨不得香港,覺得我不應在她需要我的時候離開。就時Ryan所說的引用李怡所就說的:愛情是一個人。那當時的我確定我是愛香港的。

多種原因下,回了香港幫爸媽公司發展。算是自己當了個工程小老闆。同時我當時一直也有自己創業的想法,還在想,香港的人才都應該離開得差不多吧。應該是時候讓我這庸才發揮的時候吧。那也才是一年前都不到,2021 年年中的事。

不過香港的荒誕劇每天上映,我又能視而不見嗎?年輕人及發聲者被捕、很多無故死亡的、資產被凍結、新聞媒體不是被捕就是結業,當時的我還可以接受。

然後,到了一個很關鍵的議題吧。疫苗通行證。

有可能是事不關己,己不勞心吧。是因為疫苗通行證真的影響到我確確實實的自由吧。先是政權跟你說可以選擇填紙仔,不下載安心出行。可以,我妥協了。然後,他們又說一定要用安心出行。可以,我也拆衷了,我用另外一部手機。最後,要上傳針紙到手機。我看不到終點。他們的慾望是無窮的。

換句話說,這究竟是抗疫,還是要實名紀錄每人每日到的地方?最可怕是,身邊的人的價值觀也慢慢地被受影響了 - 為什麼你不打針?倒是我想問的,為甚麼你們還要迎合這政權?(我是贊同打針的,只是覺得現在omicron時代,自己正值壯年不怕感染,而打了針還是會傳染其他人)

這已經去到如果我再不迎合的話,我就再生活不下去的地步 (假如「違法」的東西不做的話)。中學時已經在想,如果我名成利就,但要我加入民建聯、人大常委,幫他們做事和說話,我可以嗎?中學的我自以為可以,大學的我還能勉強說可以。現在的我發現,絕對不行。不能出賣良心,因為一次的退讓,下次就會比這次退讓更多。一步步的就會慢慢變成他們一份子。我已經退讓了很多在我沒有能力控制的範圍內的東西,但到了我自己的身體,我的自由,我不能再退讓。

外在影響太大,我怕自己沒有能力堅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。就算我能,那我下一代呢,還可怎樣向他們交代甚麼價值觀是對的,甚麼是錯的?當十個人中九個人也是在說同一番話時,我還能做到是唯一一個,保持自己的立場嗎?如果當中還牽涉到威逼利誘,我還能挺直腰板,說真相嗎?

現時的香港只容許你按他的立場來思考,沒有了自由媒體,淪落至看東方日報,甚至是選擇不看新聞。沒有了會發聲的名人,就只好退而求其次,吹捧一些新偶像?沒有了法律的公義,就只好對警察鞠躬?沒有了私隱,也只能自我安慰人人也是這樣而妥協?對我來說,這只是斬腳趾避沙蟲的做法。如果沒有了選擇,你還是本來的自己嗎?

十年前的我堅信,只要懷著批判思考,無論他們說甚麼,我們還是有辦法去分析對錯及真假。

五年前的我,找遍世界,還是覺得香港好。

一年前的我還是傻傻的想貢獻這個地方,堅守自己的想法,總會能令這地方慢慢變好。

但此刻,在這城市,看到身邊的人的反應,我惶恐到底自己能堅持多久。我不想成為他們。

對我來說,人生的快樂是追求自由。人生的使命是讓世界更美好。留在香港令我不快樂了,更別說自己能有能力達到甚麼人生的使命。而五年後的自己,可以回應梁家傑先生了。選擇留在香港,我將會變成一個沒有能力的人,那為甚麼我不離開香港?

哪裡有席地而坐的大象?我還是希望它是存在的。在我心中,代表著希望。